close

學生是一個,從一地到另一地中途,處於過渡狀態的靈魂。畢竟,遷移是美國的習性,我們的指導原則就是全新的開始,我們的基礎立基於從英國到美國的大遷移,再也沒有什麼比清白的歷史還誘人。

“你知道多少人看到我高一時在Bob Stonehill的派對吐嗎?一大堆人。”我的朋友安妮說,“你知道多少人忘了它嗎?可能兩三人。你知道我多想去一個沒有人知道我高一時曾在Bob Stonehill的客廳吐過的地方?非常想。這似乎不是個正當的理由去上大學,但對我來說是如此。”上大學給我們一個機會去洗刷掉我們過去的一部份,擺脫自己惱人的名聲。

我們已經順利熬過那些被人認識/出名的危機

我們得承認美國的高中是多麼地像極權政體一樣聲名狼藉地徹底組織化,有著秘密警察、未經審判的懲罰和排擠行為,高中喜歡貼標籤,殘忍地熱衷於將標籤加扣於每種學生。希拉蕊是個蠢蛋,茱莉是個賤女人,而米雪兒是個吃的像豬的八卦賤貨。

難怪我們那麼多人等不及擺脫舊的身分,然後在大學時蛻變成一個全新的人。就算是恭維的名聲,也會像一雙太緊的鞋子般綁手綁腳。但身分是一個棘手的東西,由許多鏡子所建構起來。你如何看待自己,是一個你在朋友,家人,情人面前表現出的整體反映。在大學,那些熟悉的鏡子沒有反映出我們所熟悉/我們認定的自身形象的這個事實,是種解放也同時會使你迷惘

(也許這就是為什麼那們多的大學要求新生參加新生訓練)

“我想你可以稱之為一個自我認同的危機。”Andrea,一位大三生,說到他大一的那年。”這是第一次沒有人認識我。我父母也不再管我,我一直都是最棒的最聰明的-我現在該怎麼做? 脖子上掛個寫著”前高中畢業生代表致詞者”牌子在宿舍四處走動嗎?

我大多數的大學時光中,一直熱切的追尋著自我認同危機的轉機,尤其是有位主修比較文學的人告訴我”危機的中文定義是 ‘危險的機會’”且著重在「機會」這字上。在大學申請表格上,有著填寫綽號的空格,我小心翼翼的寫上 “Rusty”雖然從未有朋友(儘管事實上我有紅色的頭髮)       曾經想過要這樣稱呼我,即便是在一個異想天開的剎那也是如此。我以前是個神經質,敏感,滿佈豆花的想要成為作家的反獨裁主義者。如果我在過完一天後都沒有一些奇異的心情起伏,大家會問我發生甚麼事了。我甚至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去當那類開朗歡樂、笑容滿面、我認為我內心可能會存在的那種女孩。我的名聲似乎已被銘刻在石頭上了,而那是我極為厭惡的一件事。當我在腦中描繪Rusty的形象,她是一位帶有無憂無慮特質的人,可以對一切事務一笑置之、不在乎許多的危險,像公關/在大一便善於交際的人、糟糕的分數,與擠滿冷漠的陌生的自助餐館,而/然後整體上,她帶著活力和一陣吸引人涼爽的風到進去的每間教室/帶著活力地通過教室,伴隨/吸引一陣涼爽的風

但當我抵達大學,Rusty已經從人間蒸發了。她完全不在帶我到校園的休旅車上。

大學考試有許多填空題/所有的大學都必須填空白表格,但是改變自己並不會像老生常談得如此簡單可預測。

    我帶著新的自我去大學的那一個炎熱、潮濕的那天,我的雙親表現的像焦慮的監督者,好像被惡魔的第六感所驅使,去破壞我還未萌芽的新身份。經過一個夏天計畫著我將如何成為偉大美國的理想典型─也就是一個平凡的年輕女孩後,我聽到我的母親對我的室友說 “我想你會喜歡珍妮-她是如此古怪"幸運地是我的室友在大學的第一天被各式各樣的資訊轟炸,壓根兒不會注意這個怪人的媽媽

所做的那些未經思考的評述。當我那未被注意到/注記的名聲待我謹慎地按計畫架構它時,仍舊持續其光輝。我的雙親離開前沒有再捅出任何簍子,除了撥一撥蓋在我眼前的瀏海 (親愛的,你會頭痛的)及偷偷將一個難以忍受的醜陋檯燈加進那很棒、空無一物的寢室。當休旅車成為高速公路上的遠處小塵埃,我便把我的瀏海拉回我的眼前保持我的新潮流、把那醜陋的檯燈丟進最近的垃圾桶,做我要在大學做的事。匿名的、孤獨的、甚至沒有姓名,我將重新開始成為一個我想當的人:就像我自己,但是是更好的自己:我所有的過錯、曾被人拒絕、和過去性行為方面的不明智全部都能拋到那我希望沒有一個我認識的新朋友曾聽說過的歷史中。

    我在想,為什麼,為什麼那一年的看起來是可能的任何轉變,在高中會是那麼不可能的?第一個原因是,人們太了解我們以致能看出我們在嘗試做一個改變,而改變有時候,看來會像是個公開弱點的承認,令人難堪。我們隱藏的渴望及我們不是那麼滿意自己的事實,正隨著改變被顯露出來。在全世界最苛刻的見證人監督下公開的改變-其他高中學生-是在冒險(“看他正試著裝出多酷的樣子,那個渾蛋!)或者成功了但在過程中背叛了朋友(“我再也不了解她”他們傷心而氣憤地說著)或者覺得自己跟騙子沒兩樣而打退堂鼓。而當我們住在家裡,父母的期待,從那深情的抱持希望到難以忍受的野心,施加一種無形的壓力,但卻是非常有效力的模子。

    雖然她在高一時和其發育中的女性身體達到停戰協定,且不再反對打扮自己、使自己看來漂亮Jacki仍除了寬鬆的Levis和似乎能撐過整個高中的法蘭絨的襯衫,她什麼衣服也不穿。。在大學看起來很棒似乎是一種她品嘗到的幻想,因為在高中 “我不想要公開地嘗試然後卻失敗了,”她如今解釋著,看起來鎮定整齊,時髦的。 “我那時想,每個人可能會認為我試著要看起來很棒,不過我卻只是設法讓自己看起來很怪。而且我也不想讓某些重視形象的團體裡的女生們,認為她們贏得了某種勝利,認為我正常是去取悅他們。

 

 

 

 所以我等到上大學,就馬上穿上好看的新衣服,如此一來沒有人會認識我的其他事情。但過去我把期望設定的太高-我多少以為我會轉換成傾國傾城的女人那種類型等等。當我沒有達到我預想的標準時,我會幾乎拋棄了整個事情,直到我了解至少我沒有再破壞我自己。當我碰巧遇到一位高中朋友,雖然我已經習慣自己看起來美好的樣子,我仍害怕她能一眼看穿我的偽裝。那就是我一直感受到的:一個不修邊幅的女孩正佯裝整齊的樣子。

「所以等到上大學,我馬上穿上漂亮的新衣服,這樣就沒有人知道我其他方面了。雖然-我有點覺得我應該是屬於那種被轉型成為妖姬或是其他的,但是我對自己的期待太高。當我沒有達到我想像中的水準,我幾乎拋棄原本的計畫,直到我領悟到至少我不會再破壞我自己為止,當我巧遇在高中認識的朋友,即使我已經習慣這種看起來很漂亮的作風,我仍然害怕她會看穿我的偽裝。這就是我想了很久:一個邋遢的女生只是假裝故作鎮定罷了。」

  起先,任何改變都會感覺不自在地像是假裝、做作一樣。Dana在中學的時候,曾經是一個吸毒者,她多麼擔心會被當成是用功的學生,以至於她在她那些討厭會讀書又用功的人的朋友們身邊時,都不使用一點點她那麼多的字彙。她希望自己在大學的時候,能夠在學業上認真,但是第一晚在科學圖書館讀書的時候,她回憶起「我有些預期到其他孩子會多注意我,彷彿我緊張的感覺露出來。當然啦!並不是。然而,起初就像是精神分裂,如同我是個僅僅在假裝聰明的冒牌貨。但是,當你做一件事做得夠久的話,它就會變成你的。不再只是假裝。而是你的。」

   想要改變你自己這件事來自兩個來源:自我憎恨和自我肯定。自我肯定利用我們個性裡已存在的東西(即使輕微地阻礙或是扭曲)進而激勵自身那當自我肯定在膨脹,自我憎恨就會縮減的成長,並否定一個人自己的個性,而挪用個性以外的人格特質時,塗上個性以外的東西如同擦上厚厚一層撲粉。

  Joan跟有錢的小孩混在一起可以說是一種復仇,她穿Ralph Lauren,為了75塊的理髮突擊鎮上,抱怨著大家都認識的朋友的寒酸。但是在一次夜讀之後,Joan鬆懈她的自制力而不小心對我說出了她的出身。她媽媽是酒吧女招待且Joan甚至從來沒有查明她父親的名字。她和她的媽媽開著拖車從一個西邊的拖車屋停駐廠遊走到另一方,而Joan總是到了學校還被她那貧窮的背景尾隨著。那個Joan已經經歷過她僅能餬口,卻能在學業上有如此厲害的成就的生活,似乎是值得嘉許的-更不用說-比在我們之中優渥的同學們不出力所能得到的成就來得有趣。Joan卻不那麼認為,且,我猜她在擔心,在她享受自白的片刻之後,我會掀了她的底(但我從來沒有),然後就跟我斷絕關係,。Joan無所寄託而且不安,不僅疏遠了她的背景,擴大來看,更延伸到她自己,然後付出沉重的精神代價。這不會改變:這就是謊言。因為出身,她嚇到我。但是我們卻從他們選擇要帶的這種假面具裡認識朋友。

 

 

 

畢竟,就某種程度而言,角色扮演是年輕人的專屬特權。當我們決定要成為某種我們想成為的人時,我們有機會去輪流體驗當一個浪漫的女人、一位嚴格的學者、時髦的新浪潮打扮者、一位熱烈/偏激的政客、或一位大而化之的運動員。且一個暫時被採用的刻版角色可以藉由將我們限制於一種類型,而提供我們一個庇護所讓我們脫離許多令人困惑且供我們利用的選擇。我發現當我在從角色扮演回歸自我時,我比以前的我多了些東西(a little bit more than what I was),且變得些許不同。抵觸原本的自己就是在超越自己(To contradict one’s self is to transcend it.)

作為臨時(occasional)脫離自家的逃亡者,我們都有時會做出和Joan相同的事。有時你須要一個徹底的改變以建立一個獨立於你的家庭的身分,即便這樣的改變很奇怪,但這只是一種暫時反應。我的朋友Lisa出身於一個學者和女性主義者的家庭。當她因感恩節從學校回家時,她打扮成像 beach-blanket-bingo 電影裡出來的笨女人,問我「你覺得我看起來怎樣? 我從10年級就已開始計劃這事了。很讚吧?」恩……ㄜ,是啦,這很讚是沒錯啦,但並不是因為她看起來像個芭比的化身,而是因為沒人會再自動將她的生活和他父母的生活聯想在一起。

我的另一個朋友,Dan,從南方軍校()到北方的Quaker大學去實行他想要變成嚴肅的知識份子的計畫。在幾個月之後這轉變/改革宣告失敗,部分由於他自己太可愛地壓抑不住自己(too likably irrepressible)。自己的本性不會躺下然後裝死。就如他所說的(as he put it):「就像一條蛇追著它的尾巴一樣,我不斷撞見擺脫不掉我自己。」但他對於改變的開放態度導致了很特別的角色融合,而其魅力在於他了解   儘管他屬於自己的背景,他卻並不等同於它。即使象徵性的自殺和從灰燼中重生的(種種)幻想偶爾盤據在我們的腦海,我們大部分的個性和身體還是那麼地頑固反抗,不願消失。不過空白的石版/紀錄不再和空白其自身一樣了,大學所提供給我們的空白石版/紀錄之意義不在於抹滅過去,而是去描繪出一個有修正主義者觀點和樂觀主義者的行動的新歷史。

至於我的改變呢? ~當我在大學裡(變得)很友善和開心時,沒有人瞠目結舌(or倒抽一口氣)就好像我長了尾巴似的。像Rusty可能會做的事情一樣,我學會了對事情一笑置之,而且在街角的餐廳裡,有個特別餐廳服務員叫我Red,這是最接近我所想要的Rusty的形象。

Rusty後來怎麼樣了呢?大四的時候,我盯著一個內容是很多銀行會在校園內招募人才的公告,然後Rusty就自大一以來 首度具體化了。Rusty現在是個雅痞族,且我想像她穿著海軍藍的套裝,看起來像Mary Cunningham一樣的不自在,將目光放在花旗銀行。(原本的)我仍是很容易緊張、過度敏感、且想要成為(自稱是)作家<我很開心告訴你們我的痘痘清乾淨了!>,但比以前好多了。我將公司的世界留給Rusty,至於我自己本身呢,我有往後人生的石版讓我可以去寫下紀錄(創作)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lilyfmbsd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